文｜盐罐

“如果有一天，

我不在这个世界了，

你们有想过没有我的生活么？”

《送你一朵小红花》的后劲可太大了，

电影在赚足眼泪的同时，

却也让人不得不以一种平行的视角，

去直面有关“生死”、“疾病”、“疼痛”的残酷现实。

是的，在这个世界上，

每时每刻，都有被视为“最心爱之人”的离开，

面对人生的至暗时刻，

有人抄起了酒瓶，用酒精自我麻醉；

有人扎进了工作，试图用忙碌逼自己遗忘；

也有人拿起了画笔，靠日记倾诉自己的思念和哀伤……

他叫GaryAndrews，

是一名儿童电视动画导演，还是前迪士尼动画师。

几年前，他的妻子身染重疾不幸过世，

当时他只觉得世界轰然倒塌，好像一部分的自己也随之“死去”了，

他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只能将这份哀思诉诸画笔，

不曾想，他的这份日记也因而治愈了数百万人……

王小波对李银河说过：

“爱你就是爱生命。”

Gray对妻子的爱亦是如此，

从相见的那一天开始，这份爱就越发浓烈，

直至对方成为彼此生命中，

再难失去的那束光……

年，两人相识于一家书店，

Gray就被Joy给吸引住了，

可由于他们之间有着10多岁的年龄差，

再加上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，

犹豫再三的Gray，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意，

而是选择以朋友的方式，陪伴在她身边。

他把这份爱，深埋了6年之久，

直到觉得自己有了底气，才勇敢迈出了那一步……

两人结婚后，很快便有了一双儿女，

当时的Gray，无疑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！

为此他还发挥了自己的特长，

晚上回到家，就把这一天中，和家人相处的某一时刻记录下来，

由他所画的《涂鸦日记》，每一笔都洋溢着爱和温馨。

可是从某一天开始，

他的涂鸦变得不再那么欢乐，

反而出现了许多，悲伤痛哭的画面。

背后的原因是，他41岁的妻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死于败血症……

有了孩子后，Gray身上的担子更重了，

所以他也经常需要在世界各地跑，去赚更多的钱，

年某次出门出差加拿大前，他同往常一样拥抱了妻子。

那次旅程中，俩人也会经常打视频电话，一天妻子Joy突然提及：

“我感冒了，感觉好糟糕。”

Gary看着视频中的妻子脸色不好，神情有点恹恹的，

就让妻子好好休息，挂电话前还不忘说：

“照顾好孩子，我爱你。”

可没想到的是，Joy的病情却持续恶化了下去，

直至几天后，她姐姐Marie不得不叫来了救护车，并给Gray传去消息：

“Joy的情况特别严重，医院了，你能不能早点回来？”

远在加拿大的他，听到这句话后赶紧订了机票，

乘坐在飞机上，恐惧爬上心头，

让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，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，

而那天，也是他过去3年多来，

《涂鸦日记》唯一被抛之脑后的一次……

“医院了，我知道她病得很严重，

但我不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
是不是她两个礼拜都不能回家了？”

医院之前，Gray所做的最坏打算是，

妻子病得很重，或医院接受治疗。

可直到在病房门口，瞥到亲友们肃穆的神情，

在穿过人群的那刻，耳边仿佛响起的“Joy已经离开了”的提醒，

推开病房门后，见到上边躺着的冰冷的妻子，

Gary这才真正相信，自己的爱人，

眼前这个，陪伴了自己19年的妻子，

因败血症撒手人寰，永远离开了……

他像刚打完了一场战，

脑袋里震耳欲聋的轰鸣，让他只能呆立在原地，

与此同时，往日那些细碎温暖的场景，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过，

她的放肆大笑，拥抱时她眼中的爱意，

哪怕是她的唠叨，她出糗时的模样……

“我失去她了，永远地失去了，感觉自己一无所有了！”

他难以释然，明明自己比妻子大十多岁，

她从未得过重病，哪怕生两个孩子的时候都没出什么问题，

怎么会这么意外地走在自己的前边！？

在得知要是诊断得够及时，败血症是可以用抗生素治疗后，

Gray更是完全不敢设想“如果”：

“如果我没有去加拿大，

如果医院，妻子是不是就不会死？”

他陷在深深的自责之中，

觉得往后的日子都是难以承受的灰暗和疼痛。

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，透过泪水，

他把绝望诉诸笔端，在涂鸦日记上画上自己此生最心碎的一刻：

一颗破碎的心，一滴泪正往下滴落……

第二天，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，抱着孩子们看电视，

只是妻子离开后，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失丧了，

客厅里不再有欢声笑语，

却只剩下他和孩子们相拥而泣的声音。

即便他尝试以“忙碌”麻痹自己，

可是一回到家，

便觉得连沙发都变得无比的巨大和空旷……

“我知道该上床睡觉了，

可是现在，床却是世界上最空的地方……”

“如今，每天的日子对于我来说，

都好像独自一人正悲伤的坐过山车。”

“前一刻，

儿子的爆炸头还惹得我和女儿哈哈大笑，

下一秒，我就蹲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已，

最近常常这样。”

哪怕是在火车上听歌，

在听到悲情的歌词后，

他还是会触景生情默默流泪。

C.S.路易斯在痛失爱妻后在著作中写道：

“悲伤，就像一条长长的山谷，

蜿蜒的山谷，任何弯头都可能露出全新的风景。”

对Gray而言，亦是如此……

想起那段日子，

他整天就在“悲痛”和“悔恨”的旋涡中打转：

“我仍然整天想着妻子。

悲伤总是存在于每一个角落中。

我也经常会有嚎啕大哭的冲动，

想厉声大叫：

“为什么？为何是我的妻子？”

这样的消沉状态，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，

可当他想起两个孩子，也正经历着失去母亲的苦楚，

他便自责不已。

因为自从妈妈离开之后，两个孩子就变得特别粘人，

有时候甚至还会偷偷爬上他的床，要求和爸爸一起睡，

怕的就是有一天，爸爸会和妈妈一样突然离开……

看着他们四仰八叉睡觉的样子，Gary只能苦笑，

他在日记中写道：

“作为一个成年人，你满怀遗憾和悲痛，

缅怀过去和那些你失去的东西，

但是孩子是不一样的，他们活在当下，

他们因为感受到痛苦而哭泣，但他们不会沉溺于痛苦。”

想到未来的生活还长，为了孩子和这个家，

他知道自己必须像个男人一样，

承担起作为父亲的一切责任，

于是他和孩子们在树前撒下了Joy的骨灰，并写道：

“安息吧，永远爱你，总是会想念你……”

并接着开始努力学习，如何照顾好两个孩子，

因之前忙于工作，所以很多家务活都要从头学起，

他用涂鸦记录下自己的手忙脚乱，

做早晚餐、拖地、送孩子上网球课、去超市购物、铺床……

想去超市买瓶调料，

最后却常常拎着好几大袋生活用品回家。

除了要兼顾孩子的生活外，

他还要安排两个孩子的学业。

虽然有时忙起来，Gray还是会忘记做晚餐这事，

但他总是尽着全力，扮演好“父亲”这一角色。

当然也在这一过程中，

他也体会到了妻子此前的不容易，

因为从白天到晚上，

工作和家庭连轴转，他常常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。

在Gary看来，Joy无疑是世界上最棒的妈妈，

在他每次感觉不堪重负的时候，

他都会想，“如果是Joy的话，会怎么做呢？”

由于怕自己遗漏掉什么，或是做得不够好，

他也会时常提醒自己儿子和女儿：

“如果我做的不对的话，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
在Gary的用心照顾下，

两个孩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和欢笑：

“孩子们在泥地里跑步，

溅了一身泥，却十分开心，

恍惚间，我好像还听到了你的笑声。”

一家人周末窝在沙发上看电视，也不再是愁眉苦脸。

生活虽然逐渐回归了平静，

只是还是会偷偷想念自己心爱的妻子，

“今天在体育馆等女儿，身边有那么多孩子妈妈，

那一刻很孤独，真的想我的女孩了。”

“今天回到了我们最爱的地方，

第一次没有你的旅行，我忍不住哭了。”

“今天女儿写了一首诗给你，

玫瑰是红色的。紫罗兰是蓝色的，

我希望你没有死，你呢？”

而他的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，

未来他还希望将自己画的多张《涂鸦日记》出版，

来筹资捐献给败血症研究的相关组织。

因为他说：

“不希望有另一个家庭，

去经历他们所经历过的伤痛。”

面对已经离开的人，

有时候活着的人才最艰难的，

这种“没有照顾好对方”的自责，往往一辈子都难以释怀……

可即便如此，我们也许还是要接受，

生活中，意外总是会发生的，

在我们的周遭，也不可能处处是魔法。

就像Gray57岁生日那天，

他写给自己的生日感言：

“尽管发生了很多事

但还好我漂浮在爱与友谊的云朵上，

尽管生活很残酷，但也可以很美好……”